點解要睇戀綜？談《母胎單身戀愛大作戰》
這陣子被Netflix的戀愛綜藝節目《母胎單身戀愛大作戰》迷倒了，筆者甚至在節目完結後仍繼續在社交平台上追看參加者的近況。
《母》的製作組把目光放在戀綜節目中被忽視的一群——「母胎單身」，即香港俗稱的「A0」。播出以後，參加者們在節目上的笨拙表現被廣傳，網民都嘲笑著男生們的不解風情。但，或許因著他們戀愛經驗不足以及素人身份，比起由帥哥美女出演的《單身即地獄》，《母》似乎更為貼地、更能透顯戀愛綜藝節目真正的觀看價值。
當觀眾以上帝視角觀看參加者追求異性時的選擇與反應時，卻總會不期然的把自身代入。若我是賢圭，能在情敵出現時，安穩內心焦慮，不徐不疾的追求嗎？若我是汝明，在機會渺茫時，仍能鼓起勇氣表達好感嗎？若我是李陶，在心儀對象對自己頓失好感後，仍能不亢不卑的向對方道別嗎？
觀看他們在戀愛中的表現，容讓我們檢視被情所困時的自身。這種代入與想像本身就是一場難得的愛的教育。我們在中學時被禁止談戀愛，出社會工作後卻又被催促要找個伴組織家庭。從懵懂中學生到成熟大人，我們的收入、社會地位或許有所提升，但戀愛知識卻未必有隨之增長。
▍流行文化建構的虛幻粉紅泡泡
我們從小到大對愛的想像、學習「愛」的方式是從那裡來的？其中的主要渠道便是流行文化。
不論是亞洲，抑或是荷里活電影，這些浪漫戲劇常常出現一些情節：男方不斷向暗戀已久的女孩默默付出，最終表白並成功抱得美人歸。這些深情故事固然令觀眾感動，但卻不全是兩性互動的真貌，反而灌輸了與現實甚有落差的戀愛方式，毒害了觀眾。
若我們在現實中把它們派上用場會是怎樣？在最後一集的「解怨約會」，賢圭向拒絕他的志受說：「總之，你可能覺得時間很短，但我煩惱了許多，也發現自己非常喜歡你。多虧你，我才能思考並期待自己的未來」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裡精心準備的講稿，「謝謝，祝你幸福。我曾經很喜歡你，姜志受。」受到祝福的志受卻回應道：「天啊，要是別人看到該以為我們交往好幾年了。」
這些獨白最終感動不了對方，卻只淪為賢圭的自我感動。在戀愛中，不是把電影情節照辦煮碗便能成功的——偶像劇與現實有著不可忽視的落差。
《500 Days of Summer》中的主角Tom Hansen便是深受浪漫電影荼毒的一員。他一直相信只有遇上真命天女，他才會得到幸福。後來，當他終於從粉紅色的戀愛泡泡醒來時，他說了這番話：「It’s … it’s these cards and the movies, and the pop songs. They’re to blame for all the lies… and the heartache, everything.」
▍粉紅泡泡刺破後的戀愛真貌
那流行文化以外，我們是怎麼學習愛的？是透過實踐、透過每一次的跌倒去學習愛。
在醫科生賢圭的世界觀中，似乎只要努力便能得到成果。所以當他發現心儀的志受漸漸傾心於情敵勝理時，他選擇把她拉進露營車內傾談。當志受以醫生不會有很多私人時間為由稍稍後退時，賢圭卻向她展示了他用心設計的未來時間表，「等我念書念到傍晚，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餐⋯⋯休息日睡個兩、三小時後，我們晚上可以一起玩一下⋯⋯大概玩到10點、11點左右⋯⋯」這儼如恐怖情人的一幕，在網上被不斷抨擊。幸而，賢圭在節目後段亦有深刻反省：「其實戀愛不是讀書，不是努力就能達成的事⋯⋯我原以為讀書就是人生的全部。」我們必須接受我們不是偶像劇的主角，對方不必然因為你無止盡的付出，而產生異性的好感。在關係中執念過深，愈努力反倒令對方愈害怕、繼而逃跑。這是成長的痛，亦是粉紅泡泡被刺破後的愛的教育。
賢圭因著內心的焦慮拉著志受在天台談了兩個多小時；載尹得知汝明另有心儀對象時，不想她有負擔，撒謊說自己其實沒那麼喜歡她；李陶在泳池裡扮「海狗」，祈求得到變心後的廷穆的關注⋯⋯這一幕幕畫面或許與我們腦海中的部分記憶相連，但躲在螢幕後觀看的我們得以代入卻不會受傷，能在安全的距離下學習愛。
更重要的是，現實中的關係常常是不明所以的死去，對方基於禮貌亦鮮少會告知選擇在關係中退場的原因。但觀看戀綜，我們能從網上的反應、主持人的評價，得知拿走流行文化的濾鏡後，那些關於愛、關於追求的真貌，學習真正的兩性互動。可以怎樣做？不可以怎樣做？為甚麼可以？為甚麼不可以？這些全都是很寶貴的戀愛教育。
▍戀愛是雙方的事，愛自己是你的責任
在《母》的最終選擇環節，參加者需把自己的照片放到心儀對象日記的最後一頁，但也可把照片放在桌上，不選擇任何人。
有些觀眾半開玩笑的說，以為《母》是戀綜，原來是成長紀錄片。對筆者而言，《母》比別的戀綜好看，正正因為它更似是一個成長節目。即使大多參加者最終都沒能脫離母單，但他們都成長了，這不是比得到一個情人更難能可貴嗎？愛的教育從不在於如何變成更好的情人，而在於如何變成更好的自己，如社恐的載尹最後所說的，「所以我得到了很多勇氣⋯⋯能率先接近對方、先開口搭話⋯⋯雖然沒能脫離母單，但我覺得自己成為了完整的人。」
最終，有沒有情人甚麼的，我想也沒有甚麼所謂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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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胎單身戀愛大作戰